匣子里果然满满当当的一匣子信纸,威尚辰取出最上面的一封,打开来一看。
“九月初七。今日偷听到父亲竟要拉拢大岚国,以三面敌营一面荒漠之势意图围困于他。心中顿时惊慌失措、悲从中来。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不懂父亲的心思,为何一定要这样残忍,也心疼良人的种种,愧疚于心。心中明白,今生因着这仇,我二人怕是有情无缘,却还是难忍相思。事到如今,父亲与良人已是不死不休,相斗难分,徒留我左右为难,心力交瘁。无法偏向一方,又不忍坐视不理,心中郁结难消。只盼苍天早收了这具无用的身子骨,免得遭这心上煎熬。”
威尚辰看完那张信,脸上一片复杂,眼里浓浓的担忧与无奈。
“她竟心怀轻生之念!”这一句话,语气复杂,震惊有之,愤怒有之,无奈有之,悲伤有之。
殿中跪满一地的宫人们自然不敢搭腔,于是满殿的人都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殿中传来威晚琴虚弱的声音:“父亲……”
威尚辰连忙转过头,果然看见威晚琴已经苏醒,一双美目顾盼,看着他。
“琴儿,你终于醒了。”也就只有在自己女儿面前,这个素来暴躁的王才会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威晚琴垂下眼帘,道:“是孩儿不好,让父亲担心了。”
威尚辰叹气:“你连性命都不在乎了,还会在乎你父亲的心情?”
威晚琴心头一震,眼神一瞟看见了威尚辰手上的信和宫婢捧着的匣子,嗫嚅道:“父亲,我……”
威尚辰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别说这么多,好好休息。”
转头又吩咐宫人:“去给殿下熬碗藕粥来,”又看向威晚琴,“藕粥治热渴止泄,开胃消食,散留血,久服令人心欢。又是我儿最喜欢的,多喝些。”
威晚琴乖巧的点点头。
威尚辰看着自己唯一的血脉如此神伤,心下有几分不忍,铁血心肠也软了半分,思忖片刻,他道:
“琴儿,父亲明白你为难。这样,父亲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写一封信,送到祈和城去,如果……他回了你,那父亲无话可说,你还要想着他就想着他;如果他不回你,或者,回了伤你心的话,那就说明他心里没了你,你再苦思着他也没有意义,那你就彻底忘了他,从今以后没必要再爱着他了,如何?”
威晚琴突然激动起来,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夺眶而出一半顺着脸滚落在枕头上,一半被威尚辰粗糙的拇指擦掉。
“父亲!真的吗?你真的肯让我与他传信?”
“嗯,真的。父亲保证不暗中做小动作,你可以派你信任的人去传信。”
威晚琴猛然坐起,扑进威尚辰怀里失声痛哭。威尚辰抱着她,拍着她的背,面色复杂。
祈和城。
苏陌颜正在一处亭台之中忙碌的批着奏折,脸上的神情一丝不苟,极其认真,偶尔眉头轻皱,偶尔浅笑勾唇。这一切,都被远处痴痴窥视的沐青卿看在眼里。而一脸春风含羞、拈花微笑的她,又被另一个人看在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