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廷宜微有不忿,道:“吕会员,你见过谁上战场带钱的?更何况我吃了败仗,纵然带钱这一路疾驰,也多半要丢在途中,又何必明知故问?”
万剑锋闻言大笑道:“哈哈哈,听你刚才点的那些菜名,我还当你是个高官厚禄的大将军呢,原来是个临阵脱逃的逃兵啊!一个逃兵还神气什么?有人请你吃饭,你该感恩戴德才是,却还在这里挑三拣四,当真不知羞耻!”
慕容云瑶叹了口气,道:“是啊,逃兵最可恶了!当年我父亲手下要不是出了许多逃兵,他又怎会死在萧挞凛手中?可惜本姑娘是个女儿身,做不了将军,不然一定把这些逃兵都杀了,一个不留!”
杜廷宜见两人出言羞辱自己,心中怒气更甚,拔剑就要与两人拼命,万剑锋见状却并不恼,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钱袋,在手中晃了晃,道:“唉,逃兵也是人啊!本少侠心肠最好了,不忍心看你活活饿死,今日就请你去涿州城好好喝上一顿,不过等你回了东京,可千万记得还钱哦。”
慕容云瑶一捅万剑锋的胳膊,笑道:“你个臭要饭的,这钱本就是别人施舍你的,你居然还要再施舍别人,还当真是大方的紧呀!如果这个逃跑的杜将军还有那么一丝廉耻之心的话,一定不会赖你这个叫花子的帐,定会加倍还你,不然又当逃兵又骗钱,传出去还怎么做人!”
杜廷宜此时只觉腹中饥肠辘辘,见万剑锋手中钱袋,一半还是鼓鼓的,至少也有十几两银子,只得强按下心中怒火,道:“你们放心,待我回东京后,一定加倍奉还!莫说这点儿银两,就是一千两一万两也不在话下!”
万剑锋大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要敢赖皮,小心本少侠深夜摸进你府里,把你府中的银库偷个底朝天。”他说完把一双满是油渍的手,朝衣服上抹了抹,站起身就朝门外走去。三人也跟着他走出小店。
一出小店,万剑锋就迈开大步向涿州方向走去,吕蒙正见状忙上前拉住他,道:“万少侠,小生这有一辆驴车,如果不嫌弃就一起上车吧。”
万剑锋闻言脚下一顿,转过身高兴的道:“不嫌弃,怎么会嫌弃呢?只要你的驴不嫌弃本少侠就成!”
吕蒙正被他的语气逗笑了,一指路边拴着的驴车,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万少侠,请上车!”
万剑锋立时来了兴致,他快步走到车旁,去看这头驴子,只见它眼大有神,双朵竖立,四肢端正,虽不高大,却神气十足,更难得的是它有一身纯青色如缎子般的皮毛,竟连一根杂毛都没有。万剑锋不由惊叹,“面前这头驴,就是和上好的骏马比起来,也绝不逊色半分。”
他的目光被这头驴子深深的吸引了,并不急于上车,而是走到驴子身边,用手轻抚着驴子的鬃毛,口中称赞道:“啧啧!吕会员,你这头驴子当真不错!既然你老母卧病在床,为什么不把这头驴子卖了,我看少说也能换个几十两银子?”
吕蒙正微微叹息,道:“这头驴子是一位恩人送与我的,若非到了山穷水尽、走头无路时,我是绝不会轻易卖驴的。”
万剑锋正想说他死心眼儿,杜廷宜却不耐烦的道:“不就是一头驴子吗!万少侠,你要是真喜欢,待我回东京后送你一百头也无妨。但现在我们赶路要紧,再不走,我可要被活活饿死了!”
杜廷宜说完率先爬上驴车,万剑锋闻言用手抹了抹驴子光滑的鬃毛,也正想翻身上车。不料那驴子竟忽然扭过头,用脸不断去蹭万剑锋的手,而且每蹭一下,口中都欢快的大叫一声。万剑锋高兴的对吕蒙正道:“吕会员,你也看到了,不是本少侠非要你这头漂亮的驴,而是你这头漂亮的驴相中英俊潇洒的本少侠了。”
一旁的慕容云瑶讪笑道:“臭叫花子,这也能一见钟情!”
万剑锋并不理会慕容云瑶,而是径直走到赶车的吕蒙正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位兄弟,不如回东京后,你把这头驴子卖给我吧,至于多少银钱,你尽管向这位财大气粗的杜将军要,千万别客气!”
吕蒙正感道有些为难,一时不知如何回绝,杜廷宜却道:“吕会员,你不把驴子卖他,咱们几个今天都得活活饿死!不如回东京后,我给你一百两银子,再给你找几个最好的郎中为你老母看病,你就把这头驴子给他吧。”
慕容云瑶也道:“是啊,吕会员,你怎么比驴子还倔!你都能考中会员,不会连这么简单的帐都算不明白吧?”
吕蒙正无奈,只好道:“也罢,只要能找到好郎中,治好家母的病,小生就是把这头驴子送给万少侠又何妨!”
万剑锋鼓掌大笑,看着驴子道:“听到没小娘子,你的主人把你卖给本少侠了,待回到东京后,你可就是本少侠的了!”驴子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欢快地大叫几声,看向万剑锋的目光愈发亲切。
慕容云瑶好像想到了什么,忙道:“臭要饭的,别尽顾着高兴了!我们去涿州吃完饭,你必须话付前言,陪我去趟高粱河,不许直接和他们去东京!”
杜廷宜听到高粱河三个字,心中一惊,屁股也随之一痛。不禁问道:“昨日高粱河刚打完仗,兵荒马乱的,你们去高粱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