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距茅山,不过二百余里。李道玄在晃悠两天后终于看到了金陵的城门。那是一座算上的高大的城墙,墙壁上因为长时间无人清理,已然是长满了青苔和杂草。

    车夫说那便是洪武门,过了那里就能去往明皇宫。还夸耀金陵有龙气盘绕,若非如此当年明皇帝也不会选择金陵作为都城。

    总而言之能说会道,这一路上听他的单口相声也没怎么寂寞。至于会不会犯大忌,用车夫的话来说就是这年岁了谁还管这些事,都赶着捞钱去了。那些八旗子弟们天天嚷嚷要造反,也没见几个被处置的。

    只要不是有心人暗中使坏,也没谁愿意管这些繁琐的事情。洋大人都快管不住了,还管他们这些老百姓做什么。李道玄听了也觉得不无道理。

    城外各种小摊连绵不断,来往叫卖货物的人不少。多是些面色黝黑,穿着补丁裙褂的人。少有见到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出来,便是有也是坐在马车或者轿子里匆匆而过。延绵出来的道路用砂石添铺的平坦,起码比来时的官路要好上许多。即便是在大雪融化后,道路不会变得泥泞不堪。

    驱车跨过护城河进城门,一排黑瓦白墙的房子连接着组成街市,两旁甚至还建有牛栏,干草粪便随处可见。鸡犬在街道上窜动,吆喝声与新鲜的臭味杂糅,让李道玄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大不同。

    又经过几条街,再看外面还能瞅见水塘菜园以及田野。若说这处的金陵与其他地儿有什么不同,大概便是房子更完整白净点,人更多一些吧。

    老妇人一听这话也是好奇,便是拿起瓷瓶轻轻倾倒,从瓷瓶里滚落一滴透明的浓水。虽不知道这小少爷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看小少爷模样就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兴许是知道些什么。

    李道玄抬起眼看了下老妇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包裹里拿出一支瓷瓶。他放在桌上轻轻打开,然后将其递给老妇人说:“老婆婆不若将这里面的东西倒一点手上,然后搓一搓。再将手递给我看看,兴许我能知道令郎不吃饭的原因。”

    “平日里我那儿子也会来看看,只是这几日儿媳怀身孕,就在家中陪着呢。再说老妇一把年纪了,谁又会寻老妇的麻烦?在这里做了也有快十年了,什么事没遇到过呢,都是些小事罢了。”老妇人宽慰着李道玄,她揭开锅倒水烫佐料,然后将馄饨一点点捞上来。

    边给炉子加碳边笑道:“我儿子以前和小少爷一样,模样长得俊气,招街坊邻居喜欢。”

    “怎么一个人在这摆摊,就没有家人来陪你吗?要是出了事那可咋办。”李道玄忧心说着。

    桥上往来的行人很多,不少人都好奇的打量着李道玄。毕竟看他肤白皮嫩长相乖巧可爱,这长发梳子虽是包巾,却是比寻常女孩都好看。

    马车过桥,停在了一处废弃的小城门前,车夫喊着到了地儿。

    “是啊,拐过头就能到我家呢。”老妇人笑道。

    目测碗里的馄饨,大抵有二三十个,各个都算是饱满。五文钱能够吃上这么一碗,也算是物超所值。

    长得白嫩好看也不是他的错,这自从踏入正道之后,体内那股暖意就自行周天运转。似是伐经洗髓般,连带着人都精神了很多。自然是比这些吃都吃不饱,平日里还要劳作的老百姓孩子俊气很多。

    见惯了黝黑肤色的人自然看着他好奇,也算是百姓对于美的感知。往来者不知这小子是谁家的,长得这么俊气身旁却是无人陪伴,也不怕被拐子绑走卖进那红窑春风之地。所以心怀恶意的也不少,只是都已经在观望之中。

    “谢谢老婆婆。”李道玄很有礼貌的回复道,那老妇人笑的更和蔼。

    这里商业密集,穿着打扮得体者更胜。还能见华服锦衣的少爷出行,甩着辫子便是在几名家仆的跟随下逍遥而去。看着这城区的景色,李道玄方才觉得金陵有了那么一丝金陵该有的模样。

    过了小门就见大中桥,冬天的金陵河道水质浑浊。生活起居皆用于此,不干净倒也算是正常。

    将这滴躺在手心的浓水搓在手上,随后就朝着李道玄伸出手。

    李道玄紧了紧身上的衣裳也没在意旁人的目光,这种眼神他这几天见多了,着实是有些免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