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公公却是有些踌躇,眼角余光瞄了眼神色狠厉,恍若河魅一般,从水里挣扎着爬出来的楚瑾年,心理隐隐的有些畏惧,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保养精致的脸庞。
他可不想这个时候触怒了楚飒飒,让人知晓楚夫人的断指是他命人所为。看看先前太后受屈辱,满殿的大老爷们可没有一个敢真正动手劝架的,便足够揣测众朝臣的心思了——还是要楚家平乱的!
且庞丞相这个老狐狸,混迹了三朝了,宦海起起伏伏多年,经验老道的。他能够屈居人下,对着一个自己从前丝毫不在意的女人低眉顺眼的,那完全就可以推测得出来楚皇后的厉害。没准儿武则天这个词,不是随便说说的。
因此做人呐,尤其是奴才,总要多思多虑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礼亲王瞧着充耳不闻恍若石雕的田公公,眼里闪过一道杀气,恶狠狠的在心理咒骂了一声:“阉奴!真不愧是和庞丞相一起假传圣旨,谋朝篡位,利欲熏心的阉奴!”
这两个背主的狗奴才两眼皮只看得见利益,肆意玩弄权柄,祸害他们老朱家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压根看不见他这个想一心为民的王爷!
想他呕心沥血,费尽心机,隐忍蛰伏,数十年如一日摆出一副怯弱的模样,却连被当做傀儡皇帝的资格都没有!
越想,礼亲王眼底的嫉妒火苗不带掩饰的,瞥了眼压根没人在意的承平帝尸首,幽幽的盯着那威风凛凛,象征帝王的五爪蟠龙。看得久了,礼亲王觉得自己像是找到了勇气。顷刻间勇气灌满了全身,让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源源不断的力量。
狠狠吁出一口气,像是要把多年隐忍的憋屈之气给排出体内,礼亲王傲然的挺直了胸膛,卸下了维持多年的温文有礼的假面,露出了自己锋利的爪牙,居高临下状俯瞰向庞丞相,喝道:“庞丞相,你好大的胆子!既是密折,岂容你翻看?承平帝驾崩后,又无子嗣,该是本王这个宗正掌管大权!”
听着礼亲王重音咬在“大权”一词上,其他人哗然起来,不自禁想到洛太后先前情急之下的话语。当即有幼儿的宗亲王爷们看向礼亲王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毕竟说好的明明抓阄,也就是占卜决定继承人是谁,现在一扭头礼亲王就借着宗正之名,耀武扬威了,那他们的盘算岂不是落空了?
越想越觉得心气不顺,有人低声嘀咕着:“宗正这威风好大。”
一旦有人开了口,就有人接口,跟着阴阳怪气着:“本王记得先前还有洛太后刺杀承平帝的证人吧?结果却是被宗正以皇家威严为借口,给乱棍打死了,现在想想这不是杀人灭口?”
“不对啊,礼亲王你不是断袖吗?”
众人的纷纷议论像是戏台的文武场一样,鼓、板、大锣、唢呐……合奏出一曲权势的赞歌,算盘人心的歌曲。置身这样的戏台上,庞丞相倍感身心愉悦。
他就是喜欢这种尔虞我诈,杀人不见血的场面。
刺激!
嘴角上翘着,庞丞相似笑非笑的看着面色铁青的礼亲王,轻描淡写:“王爷,祖宗规矩,宗亲不能干政。至于这密折,本官难道是第一次看不成?!”
说到最后,庞丞相还神色间带着挑衅。
啧啧,他难得看走眼!若不是先前赵大虎提及,他是真没想到这个素日里老老实实,甚至有些唯唯诺诺的一个断袖,竟然也想要登基称帝。
礼亲王死死捏紧成拳。
无声的对峙带来的肃杀之气笼罩在整个大殿之内。就连外头的天气,都像是敏感的捕捉到了晋朝要变天了,原本的青天白云不知何时消失不见,黑云渐渐凝聚起来。黑压压的一片,看着让人颇觉压抑。
见状,楚瑾年眼神冷得跟北疆能刺穿人心肺的冰凌一样,不容置喙的命令道:“庞丞相,把奏折念念,能在此处的王公大臣,本宫瞧着就算有些小心思,但大家到底都是殊途同归,想要保住晋朝的江山以及自己的荣华富贵。”
日了、狗、了,这些权势中心的人,比后世网传六个室友十八个群还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