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堆放着各种杂物的阴暗狭小的房间,一个透明的淡色光罩罩住了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的服饰年龄各异的男男女女。

    众人当中第一个醒来的是卡普兰,他一睁眼就发现眼前的景象与上次大不相同,他不但看见了将众人与这个世界暂时隔离开来的光罩,还看见了众人手腕上近乎透明的“主神”手表。但他顾不得细细体会这两次经历还有哪些差别,轻柔但迅速地挪开一个年轻男子压在他腿上的两只脚,将一个中年妇女压着崔婺华的身体搬开,用力掐崔婺华的人中,试图将她唤醒。

    其实即使卡普兰什么都不做,崔婺华也会醒来,而且肯定不会像上次那么晚。只是这样一来,崔婺华会比多数新人醒得更晚——就算经过“主神”的加成,她的体质仍然低于普通人平均水平,看过《无限恐怖》的新人自然会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在这样一个充满危机的环境里,这么明晃晃地将自己的底牌亮给一群不知底细的新人,天知道会引出什么样的麻烦。如果新人早晚会知道这一点,那么,越晚越好。

    事与愿违,一个穿着旧迷彩装的古铜色肌肤的男人先睁开了眼睛。他的脸上露出惊异的神情,目光沿着光罩的弧度转了一周,这才开始打量周围与他有同样遭遇的人们。

    在场的有男有女,有的的年轻,有的年长,有的衣冠楚楚,有的邋邋遢遢,有些人背对着他,有些人被挡住,不过可以确定,都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唯一清醒的人背对着他,试图弄醒身边的女人,暂时没有注意身后的人们。确认眼前这些人不会威胁他的安全,迷彩男这才将目光转回自己身上,立刻发现手腕上多了一块手表。迷彩男很意外会得到这样的“馈赠”,赶紧抬起手腕仔细观察。

    这是一块奇异的手表,没有表盘中(央)的缝隙,也没有表盘与表带之间的连接,就好像一整块透明度极高的塑料被模具压成了手表的形状。表盘比较大,既没有机械表转动的指针,也没有电子表变化的时间,只有红色的“南京!南京!”字样。迷彩男平日是个不看电影不关注娱乐新闻的,很不明白这样的汉字和标点组合意味着什么。他想把手表摘下来细看,不想这块表仿佛被固定在那个位置似的,竟不能移动分毫。迷彩男朝着其他人的手腕一一看去,果然看得见的左手腕上都有这么一块手表。迷彩男想不出个所以然,他打算跟清醒的人商量一二,于是站起身,正要开口说话,发现那女人醒了。

    也许是因为不是自然醒来的缘故,崔婺华非常疲倦,有一种还想再睡几个小时的感觉。她强打精神睁开眼睛,发现地上还躺着九男九女,唯一已经醒来的新人右眼竟有残疾。“主神”手表则显示,这次的任务是:“生存三天,奖励全队每人C级支线剧情一个,奖励点数3000点。距离最初地点不得超过2000米。”

    迷彩男以为自己会在刚刚醒来的女人的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的神情,甚至会听到一声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叫,谁知什么都没有。他盯着崔婺华的一举一动,越看越觉得一定能从她那里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正要开口询问,忽然有一个带着几分无奈的声音说道:“你们好!我很高兴认识你们!”

    三人循声看去,只见一名三十来岁穿着运动装的男子正奋力推开压在身上的胖子爬起来。也许是被“主神”安排在“基层”的缘故,运动男的身上沾了许多灰尘,看上去颇有几分狼狈。运动男的神色倒说不上狼狈,反倒是充满了无奈和疑惑。

    “我本来好好地在家上网,忽然跳出来一个对话框,说:‘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的活着吗?’我选了那个英文的‘是’,就莫名其妙地到了这里。请问诸位也是这么来的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运动男如是介绍自己的来历。

    迷彩男点了点头,表示他也是这么来的,至于这是什么地方,这也是他想知道的。

    卡普兰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他不想跟崔婺华争夺指导新人的一百奖励点。

    崔婺华没有立即回答,给每个新人分别讲一遍是一百点,给所有新人一起讲一遍也是一百点,她想等所有的新人都醒来再说。

    地上的人渐渐地清醒过来。

    有些人显然没看过《无限恐怖》,惊慌失措的叫声,“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儿”、“你是谁”之类的质问不绝于耳。

    看过书的人显然冷静许多,他们想起突然出现在屏幕上的对话框,发出另外的感叹。

    “我手上多了个手表哎!”

    “奖励点!支线剧情!真的有《无限恐怖》的世界么?”

    “我的表怎么只有‘南京!南京!’?”

    “你心里想着任务,就出任务了。”

    ……

    崔婺华看着最后一名新人已经醒来,正要说话时,一位白领精英范儿的女士高声说道:“诸位,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说着,将从《无限恐怖》里看到“主神”空间信息说了一遍。

    “主神”承认精英女完成了任务,给了她一百奖励点,看过书的新人却不满意她的话,他们纷纷发问:“这是中洲队么?”“楚大人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