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里揣着一只小巧的木头盒子，盒子里放着一串做工精致的红宝石吊坠。
她从某个贵族的尸体上掠来了一枚成色极佳的红宝石，又在典当行里选了一条花纹繁复的吊链，甚至还花光了身上了最后一枚银币，请人将二者合为一体。
这是她想送给主人的圣诞礼物。
她知道那位养尊处优的领主什么都不缺，也知道血族绝没有过圣诞的传统，会特意去打造这样一份礼物，其实不过是为了借此表一表忠心。
尚且年少的虞歌冒着大雪，捧着那盒子进了庄园。
她手上的冻疮一沾风便流血，还淌到了盒子外层的牛皮纸包装上，这形容狼狈的人类少女却像觉不出疼一样，只将礼物盒贴在自己的衬衣上小心翼翼地蹭干净了。
她那么恳切地想要对领主示好，就像一只从垃圾箱里拖出布偶的狗，只想将这难得的好东西摇着尾巴叼给自己的主人。
……但哪有狗主人会在意这种废物呢？
城堡大厅内，金发的元老随手将那被风雪沾湿的盒子扔到一边，隔着手帕握起了她那只淌血流脓的手。
“乖孩子，谢谢你。”她温柔道，“去，帮哥哥们把这里收拾一下，好吗？”
她甚至根本没想过要打开这份礼物。
少女虞歌面无表情的留在台阶底下，仰望了一会主人消失的背影，又怔愣愣地低下了头。
——在她脚下，人类尸体的脸上还挂着恐惧而扭曲的表情，那蒙着白翳的双眼，正隔着生与死的间隔，毫无遮挡地与她对视。
她突然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疲惫而懊丧。
……要是留在塞拉家过圣诞就好了。
她真不该赶回来的。
……
昏暗的烛光下，虞歌清隽瘦削的侧影仿佛完全凝固住了，连低垂的眼睫都安安静静地静止着，看不出一丝情绪。
有那么一瞬间，她那张寡淡而疏离的面容剧烈地扭曲了一下，梅兰萨几乎都以为她要哭了，但最终，一切骤然掀起的感情起伏都被她压抑到了认命般的波澜不惊里。
她近乎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祝贺您终于拥有了人类的感情，但那种东西，我已经…不再需要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面对自己的主人时，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命运送给她视死如归却求死不能的诅咒，她已经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