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将吃剩的红油汤水泼到房檐下的暗沟,海瓷碗捧在怀里,瞅着天色掂量,话锋一转说:“不过么,我倒是知道有人能修。”。
许笳忙问:“电话有吗?”。
“莫得电话。”店家耸肩,筷子敲了下碗沿儿,给许笳指西北角的那块红字白底招牌,“你可以去那里碰运气。”
“那人,怎么称呼?”病急乱投医,许笳半信半疑,抱着一丝希望。
“魏春花的侄子--小魏伢子”。
店家说完,海瓷碗敲得叮咣响,嚷着对面的重庆小面过来收碗筷。
那老板娘是个泼辣的,隔着半边玻璃推拉门边笑边骂:“嘴巴安逸了,腿儿不想动弹了,晚上让你家婆娘踩两脚,好好疼你撒,这腰子面也不用吃喽”。
蹲在房檐底下吃饭的几个男人都笑了,修车店老板是个脸皮薄的,嘴巴斗不赢,笑了几下就拿起空碗往对面跑,刚冲进雨里,一辆皮卡左打方向,急刹在跟前,挡了路。
迷濛雨里,挡泥板溅满了泥,雨刮器落下,蓝色车门从里面推开,一个男人站到了雨中。
他迅速披上黑色雨衣,颀长的身量约莫一八零,帽檐遮住了半边脸,雨衣底下的裤腿微微卷起,湿漉漉的米白亚麻质地布料贴在脚踝,穿一双农用胶鞋,被雨洗得发亮。
男人拿手电筒照了照对面,丢过去一把伞。
“哟,魏子回来啦。”那老板招呼了句,笑着越过中间的花坛,去对面还碗。
“小魏回来了。”房檐下的几个男人打招呼,端着碗站起来。
“东西拉回来了,雨小了再装车。”
男人招手,一个小年轻将碗筷塞到同伴的怀里,擦了把手跑到雨里,男人递给他手电筒,小年轻麻利地攀上皮卡车厢一寸寸检查。
“卓哥,这回的苗壮咧”
“嗯,待会儿运上山的时候经过心点”
“喂,小东西,别再乱蹭了,痒。”
许笳这边,被一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柯基狗缠住,她去哪里,小家伙跟到哪里。
“汪—汪”小狗冲她叫,两条后腿垫住屁股,尾巴拖在一边,可怜巴巴地看着许笳。
“下次好吗?下次我带吃的来。”,包翻了个底朝天,许笳无奈地看着对面的小家伙。
“汪汪-”小东西弹起来,一副你不投喂我,我就生气的模样。
“喂,冷静点”,许笳手叉腰,见小家伙又朝她呜呜咽咽,她慢慢蹲下,手试探过去,抚摸小东西湿漉漉、毛茸茸的脑袋,“喏,你看,我的车坏了,是不是比你还要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