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子佳早就死了。
也许在她发现治国方略写得再好,但只要是个女人,就注定被打落地狱时,她就死了。
那么老天爷应该让她更早去死,在她被堂兄奚落女人读书无用,决意换上男装,非要争这一口气的时候,她就应该去死了。
可她没有,所以时至今日,她依旧没有屈服。
所以江宛才说,她是个了不起的人。
曾子佳抛弃了姓氏和名字,却还是脊梁笔直地站着,俯仰无愧。
如果她比男人强,就要被摧毁,那么她要自己永远不低头。
多年过去,史音以为自己早已将这点仅剩的傲气藏在了心底,没想到竟然被江宛一眼看了出来。
江宛轻声道:“那会是新的天地,可安阳大长公主似乎不想要那样的天地。”
史音沉默片刻,慢慢叹了口气。
史音是崇拜安阳的,所以她知道殿下的心气已经散了,似乎并不单为某个男人或某件事,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殿下已然看破红尘,权位之争对殿下来说只是小孩子的游戏罢了,殿下倦了。
殿下也老了。
史音:“夫人,其实你很像年轻时的殿下。”
江宛:“我且把这当作恭维了。”
史音:“是真的,你说为不公愤怒的时候,殿下大约也会觉得你像她。”
江宛:“或许,你我和安阳大长公主都有相像的地方。”
史音:“因为不服。”
江宛道:“因为不服。”
“也许未来,你可以做成我和殿下都没有做成的事。”史音认真说,“因为你很坚定,或者说,你很确信,而我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怀疑自己,天下都信那一套道理,也许我真的只是个投错胎的男人,也许女人就是不行,我若问你,你会怎么答。”
“当然不是!”
“是了,所以你要继续往前走,不单是为你自己,也当是为了我,为了殿下,为了所有女子。”
“可是安阳说我是做不到的。”
江宛的脸苍白瘦削,被狐裘绒边拥着,看起来柔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