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她的人也没有嫌弃,抱紧后进了最里面的房间,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他从外面端了盆温水进来,卷起宽大的袖边,露出一段白皙如玉的手臂,耐心地给她擦拭手、擦洗脸。
动作轻柔得像挠痒痒,柏清清动了一下脑袋:“痒。”
他便擦得更轻,擦完后给她脱了外衣,盖上被子。
窗外春风阵阵,惊起枝头的几只麻雀,它们扑腾着飞向高处,消失在迷蒙的夜中。云霭缭绕,隐迹了月,还有飞离的鸟。
他坐在床边,左袖中取出一根发簪子,轻柔地插进她的发间。白玉剔透,镂刻精细,白中泛着淡青,光滑细腻。以往戴的银簪子朴素了些,还是羊脂白玉簪更衬她。
他垂目端详她的睡颜,娇嫩白净的小脸,双眸紧闭,粉嫩的小嘴似在呓语。
不知何时,本该沉沉睡去的她睫毛翕动,抬手摸到了头上的白玉簪子,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下。顿时气不打一处,清醒了过来。
“不要你的簪子。”她扔还给他,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从他将簪子插入发间时,她便隐隐约约有些感觉,有了醒的意识。
他单手接住簪子,笑道:“这是我特意为你买的。”
“你这簪子,倒同我今日看到的别无二致,你买给别人,再给了我个一样的。”她嘟囔出声,语调不自觉阴阳起来,“是回收二次利用,还是批发钓鱼生产?”
“这支簪子,同那一支,已经不太一样了。”他抚上白玉纹路,簪子确实是那儿买的没错,原先只有纹路,现在他亲手雕刻上,仔细看便能看出柏叶图案,栩栩如生。
“是不是只要姑娘,你就给戴?”又回想起今日看到的,她心头泛上别样的情绪,话语咄人,冲着他撒起了小脾气。
他未回答,午后街市上偶然一瞥,他其实已经发现了她,知晓她看到了。只是道:“那女子是我客人。”
“那我也是你客人,对吗?”她转回来,一双眼眸期盼他否认的回答。
“今日我去找你,你假托抱病在床,实则是会你的客人去了。”没等他说,她垂眸难过地承认道:“她是客人,我也是客人,没什么不一样,确实都一样。”
说完,她又转过身,扯出床内侧的被子,把自己都蒙了进去。
她喝了酒,也胡言乱语了这么久,本就不清醒的。但心里的感觉是真实的,有什么酸酸的溢在喉咙里,酸得她说不出其他话了。她没有立场质问他,他也不须和她解释。
绕开心中暗暗生根发芽的一寸地,她知道和他只是十分简单的关系,都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她闷声开口:“我睡了,你也早点去……”
还未说完,她纤细的手腕被人握住,身子一轻,像失去巢笼保护的雏鸟,从被子里拉了出来。
他的动作极快,左手轻巧搂住她柔软的腰,让她只觉瞬间天旋地转,待眼眸停住时,却是对上另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往日里美得水色潋滟,现下是深潭沉沉,没有波纹翻滚。
她怔怔看着自己倒映在里面的影子,沉溺在这深潭中,她真怕自己陷进去,就出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