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充华故意慢吞吞地道:“为何不行?”
那侍卫回道:“此乃禁足妃嫔的宫禁。”
赵充华用手绢略掩住口,噗嗤一笑:“我当是什么呢,你可别诳我——我虽然入宫不久,可妃嫔禁足的规矩,我也是知道的,不过是不许里头的人出来罢了,外头的人要进去看一看,那规矩是有松有紧,尺寸的拿捏,还不是在你们手里?”
那侍卫摇头道:“充华娘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是寻常妃嫔禁足,自然娘娘是可以进去瞧一瞧的,可那一日禁足的时候,皇上亲口下了令,但凡是一只耗子,也不能放出去的。皇上似这般下了严旨,您就别为难我们这些当差的了。”
赵充华只当他是将皇帝抬出来压自己,不以为然地笑道:“你方才也说过了,寻常妃嫔禁足,自然是可以进去的——莫容华娘娘哪里是寻常的妃嫔?陛下不过是与娘娘斗气罢了,哪里真舍得生娘娘的气?本宫且来问你,上面可交代过,容华娘娘犯了什么过错?”
见那侍卫哑然不语,她便又高声道:“本宫今儿过来就是来瞧瞧娘娘,你还不让开?若是本宫在皇上面前奏上一本,说你虐待容华娘娘,这罪责岂是你担待得起的?”
那侍卫知她是正得宠的妃嫔,一来是见她说得如此笃定,也不敢太过拦她的路,二来是当初禁足的时候,皇帝撂下的原话是一只耗子也别放出去,可的的确确没说一只耗子也别放进来啊,三来他也怕那莫容华禁足令解了之后,得知自己拦着不叫人进来,记着他的过错,往后再寻机会收拾他。于是前思后想这么一算,当即让出了路来。
赵充华进了如意馆,往两边一打量,却见柳承徽那边殿门紧闭,她心下好奇,正在张望间,那莫容华已是奔了出来。原来方才她在门口同侍卫交涉之时,莫容华便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忙草草梳妆,赶忙迎了出来。
那莫容华自从禁足之后,赵充华是头一个来看望她的人,此刻她见了赵氏,双手牵着赵氏的手:“妹妹!”一语未了,泪水已经是滚了下来。
赵充华心中得意,面上却不透出丝毫来,眼中蕴着泪珠,眼睛红红的,纤手拿起绣着双蝶穿花的绢帕子拭了一拭眼角:“姐姐。”
她拭了一拭眼角,这才轻声道:“方才那侍卫拦着我,叫我不进来,我冒着被皇上斥责的过错,无论如何也要进来瞧瞧姐姐如今可还安好的。我想着素日姐姐对我的好,姐姐又是如此温婉的人,现在姐姐遭了难,我岂有不来的道理?姐姐这样被拘在这里,便是好好的一个人,也闷坏了——”
那莫氏垂泪道:“这宫中,只有妹妹记的我这个无用之人。”
赵充华瞧了莫氏一眼,不过十来天的日子,莫氏眼看着便憔悴了不少,头上饰物全无,脸上泪痕未干,眼皮微微红肿,与前些日子宠冠后宫的那位清秀佳丽简直是天壤之别。再反观自己,发髻上戴着前几日皇帝刚刚赏下来的八宝琉璃旒金簪,额前一只双凤齐飞玉饰,雕得活灵活现,仿佛要破风飞去,手腕子上一串殷红的锦犀玛瑙,晶莹剔透,两颊一抹胭脂红,娇俏可人,双目微微含波,一点朱唇,却是未语先有情。
她斜斜瞧了那莫氏一眼,再看了自己一眼,心中有说不出来的痛快。耳边却听得那莫氏嘤嘤泣道:“妹妹,你哪里知道我的委屈——”
赵充华关切道:“姐姐莫哭,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才惹得咱们皇上动了气?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禁了足?若是寻常的禁足,倒也该有个说法,这一回可好,光是有禁了足这个惩戒,宫里头没有一个人知道缘由。姐姐你可不知道,这宫里头的流言四起,可是说什么的都有呢!还有嚼舌根的说,是姐姐与……”
她瞧了那莫氏一眼,接着往下说,“说是姐姐与人私通,叫皇上给撞见了呢!”
莫氏一听,不由地脸红耳赤,她虽然脾气甚好,可哪里被人如此污蔑过?当即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死死地拉住赵氏的手,时间口不择言辩解道:“这一回遭了禁足的无妄之灾,哪里是为着我的缘故?完全是因为那柳承徽!我……我我是被带累的!”
赵氏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如意馆的禁足居然同柳承徽有关,不由大惊道:“你说什么?皇上禁的是柳承徽的足?”她迷惑不解的问,“从来只有位份在上的妃嫔受了罚,同在一宫的低位份妃嫔被牵连的,为何姐姐却被她牵连了?”
莫氏被无故拘禁在如意馆中,心中自然是一肚子委屈,可经了上一回白玉环的事情,她自己不敢再对郑淣出言不逊,只声若蚊呐道:“她不知怎么的,惹怒了天颜,连带着如意馆的上上下下,都遭了罪……”
赵氏忙道:“你别急,且细细说来。”
一语未了,却听得后头有一个声音淡淡地道:“妹妹想听什么,为何不直接来问姐姐我?我正好同你细细说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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