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山变了吗?宴暮夕还真没认真思量过,这些年,他早就习惯了无视他,对他的一些行为举止压根不去注意,这会儿听封墨说起,才分出点心思去想了想,好像真的变了些。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不在外面风流了,这还要从去年说起,自从徐曼的事解决了后,宴云山就像是忽然看破了红尘,对女人都疏远了起来。
其次,就是宴云山对宴暮夕的态度,以前爷俩相处,说不到三句话,就准得闹僵,宴暮夕是不会妥协的,宴云山又习惯端着老子的架子,当然也不会低头,但现在,他貌似让步了,最直接的表现就是遇上他不赞成的事时,不会再板着脸去教育宴暮夕,哪怕看不惯呢,也不再气急败坏的数落,顶多就是眼不见为净。
再一个变化,就是对柳泊箫的态度,以前属他反对的最厉害,现在则对这桩婚事积极起来,在柳泊箫的身份没暴出之前,他就接受了这个儿媳妇儿,还跟宴崇瑞商量过不止一次,柳泊箫如今成了东方蒲的女儿,他连仅有的那点后顾之忧都没了,比宴暮夕都迫不及待的想当公公。
家里太冷清了,急需一个女主人,柳泊箫身上有种令人温暖和治愈的力量,又得宴暮夕喜欢,宴家主母的位置,她再合适不过。
“是有点儿。”宴暮夕想清楚后,倒也没矫情的去否认什么,懒洋洋的陷在沙发里,哼笑着道,“五十知天命,他也该明白点事理了。”
封墨扫他一眼,“其实,你爸对你一直不错,他在外面再风流,也没让任何人威胁到你的地位,就是瑰园那几个,不也被他坚定的排斥在宴氏之外吗?”
宴暮夕似笑非笑的道,“替他说起话来了?你只看见他对我不错,是不是忘了,我这辈子遭受的最大痛苦也是他带给我的,他没让人威胁我的地位,那是因为他知道,没人能是我的对手,一定要把那几个人放进宴氏,只会沦为我的手下败将,倒不如支持他们自己去创业。”
闻言,封墨不置可否,“看来,你对他的怨恨还没消除。”
宴暮夕嗤了声,“怨恨也谈不上,我不过是跟自己和解了而已。”
封墨眸光一动,沉默了。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恨是比爱更强烈的一种情感,且对一个人的消耗非常大,尤其是来自亲人的伤害,如果放不下,能祸祸自己一辈子。”
封墨声音晦涩的问,“这么说,你是想开了?”
宴暮夕自嘲的道,“不想开还能怎么办?放过别人就是放过自己,对别人,我能毫不留情的去打击报复,但对自己的老子,我还能真六亲不认了?”
封墨垂下头,表情有些压抑,“我不知道,我能做到哪一步,我大度不起来,你爸风流但没走心,那些女人也都是些玩意儿,可她,她跟齐西铮在岛上十六年,那不是演戏,那是在过日子,最让我无法释怀的还是,齐西铮是毁掉我们一家的凶手,是仇人,我实在没办法放过……”
“我理解,不急,慢慢来……”宴暮夕道,“没人逼你,你更不用自己施加什么压力,即便最后,你还是无法原谅,也不会有人指责你什么。”
“真的?”
宴暮夕笑笑,“当然,换位思考一下,我可能比你的反应还要激烈,你大伯和封白都替你叫屈、抱不平,所以,不管你怎么做,大家都会支持。”
封墨没再说话,不过僵硬的身子看着轻松了些。
……
十点多时,蓝素心终于走出那间客房了。
她洗了个澡,换上封夫人给她带来的衣服,虽然是十几年前的款式,却并不过时,浅色的休闲裤,条纹的针织衫,一件格子外套,长发随意的披散着,秀雅娴静,有种百合花开的芬芳美好。
下楼后,宴暮夕把给她留的早餐端出来,封夫人帮着又加热了一遍,蓝素心很安静配合的吃着,一碗香菇鸡肉粥,一个煎鸡蛋,还有两小碟菜,她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