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暮夕除了告诉柳泊箫外,还通知了东方将白。

    十几分钟后,柳泊箫先赶到,她从学校直接过来的,学校离着医院近,余江开车又快,一路上,也没少焦躁不安,见了宴暮夕,第一句便是问,“很严重吗?需要告知林父吗?”

    宴暮夕拉过她的手坐下,安抚道,“先别急,秦观潮在里面,现在虽还没有出来,但没有出来就是好消息,说明,还在努力救治。”

    这样的宽慰,并没头太大的作用,听不到医生的宣判前,都是等待的煎熬,柳泊箫跟林家羽之间没有太深的情分,但也相处小半年了,尤其是在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回帝都的目的后,对他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他其实可以不用回来的,但他还是冒险回来了。

    为倪宝珍讨公道是其一,最重要的,还是想偿还那笔债,说到底,他是个很有良心、又能担负责任的人,不然,他完全可以在国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可现在,他主动提出以身犯险,做那个引蛇出洞的诱饵,其中的危险,他难道会不明白?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只为了弥补和赎罪。

    这个计划,柳泊箫之前并不知道,来的路上,才听余海说了,如今见林家羽生死未知,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倪宝珍是当年悲剧的帮凶,可林家羽是无辜的,如果他有什么不测,那她……

    “可是会怪我?”宴暮夕忽然轻声问。

    柳泊箫靠在他肩上,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的用意,也知道你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但有些伤害是难免的,要怪也是怪对方太穷凶极恶,你没有错。”

    宴暮夕的放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紧,声音落在她的头顶,“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但是,泊箫,我也不准你自责愧疚,这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就怕她心里有负担,所以事先瞒着她了。

    柳泊箫勉强笑着“嗯”了声,如果林家羽安然无恙,她自然能说跟自己没关系,但若他不测,她还怎么能无愧于心?

    ……

    等待的时间是磨人的,俩人庆幸还有对方陪着自己,不然,才是真煎熬。

    东方将白来时,手术室的门还是闭着的,他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东方蒲和江梵诗都在,三人神色各异,显然面对这事儿,心情都很复杂。

    互相打了招呼,在椅子上都坐下来。

    宴暮夕让邱冰又给三人重复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听完后,东方将白没言语,东方蒲拧着眉,江梵诗长叹了声,“这孩子,也是命苦。”二十年前,倒霉的成了威胁倪宝珍的棋子,如今又成了报仇的诱饵。

    知道江梵诗这是心软了,还有些自责,东方将白便道,“妈,他是自愿的,没人逼他,况且今天的时,也是他不想再等,故意露出破绽给对方出手,不然……”

    江梵诗了解自己的儿子,转头看着他,无奈的道,“将白,我跟你说过,别怨恨他们了,林家羽是无辜的,甚至说,他跟你妹妹一样,都是受害者,至于倪宝珍……”她顿了顿,惆怅的道,“身为母亲,我其实能理解她当时的痛苦,她肯定也挣扎了很久才做出的选择,她没想要破晓的命,她以为只是暂时抱走,让你爸心神大乱,错失争夺家主的机会就行,却可以救她儿子,她才会答应秦可卿的,不然,若是一命抵一命,我相信她不会背叛我。”

    “妈,您就是太善良了,不管她是被逼还是无奈,总之,咱们一家的悲剧都是她带来的,她不是主凶,也是帮凶,我没法原谅。”东方将白眉眼清冷冷的,说完,看向柳泊箫,“破晓,你可觉得哥哥心胸太过狭隘,不够宽和豁达?”

    柳泊箫摇头,“哥哥在别的事情上从来都是豁达的,只在这一件事上固执,我知道,因为你这是看重我、心疼我,更痛悔这二十年咱们一家分离,你没法原谅,那就不原谅,只是咱妈的意思,是不想让你心里存有怨恨,毕竟,怨恨这种情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要不得。”

    闻言,东方将白的神色才暖了几分,勾起唇角,柔声道,“还是妹妹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