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才不到十岁的孩子因为出身,一向被他母亲关在家里,连生人都很少见,对外面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自己的父亲他要久久才能见一次,母亲说是为了让他过上好日子,他便以为旁人家都是这样的,对父亲很是敬重,一听说父亲有事需要他帮忙,他马上就来了。

    欺骗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的确不好,吴莎却不得不冷眼看着。

    “老夫不认得你。”叶司空咬着牙关否认道,只要他不认,就算郡王说破天,眼前这孩子也不是他的。

    他却不知道虽然他不认,但是他的种种反应已经将他出卖了,他继续否认也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

    齐暄帝坐在御座上,不懂今日徐喻明为何会一反常态忽然发难,还是拿这样小的事。他看了又看,才确定下面站着的不是徐喻明,那又如何,吴莎现在所做的定是跟徐喻明商量好的。难道是庄氏的事惹怒了她?齐暄帝猜想,一想那不过是个认了才不到一年的儿媳妇,吴莎应当不至于为她这么做,定然还有其他深意。

    叶司空……也的确该把位置让出来了。

    “好了,此乃叶司空私事,幽明不可追究太过。”齐暄帝劝道。

    但一个司空的私事怎么可能只是私事,很快就有人跳出来请齐暄帝追究此事,已经没有人去论证此事的真假。三皇子一派的官员自然不能让叶司空背上骂名,只是他们要跳出来的反驳时,齐暄帝宣布退朝,还是拂袖而去,看着有些不高兴。

    齐暄帝退朝后,便有叶司空底下的官员上前质问郡王为何要陷害朝廷重臣,吴莎也不跟人理论,转身走到叶司空前面,从袖中抽出一条丝帕。

    “叶司空,拿着吧。”她似笑非笑地说。

    叶司空本不欲接过郡王递来的手帕,但他看到丝帕上有字,等他狐疑地接过手帕时瞄了一眼便紧紧握在手中。他也顾不上自己宠爱的幺儿还在朝堂上站着,便急冲冲地想先找个无人的地方把手帕上的字看完,若他猜的没错,上面着写的是叶家这些年犯下来的其他重罪,那可比他纳侄媳为妾后果严重得多。

    吴莎出了大殿慢步往观政台去,偶尔经过的内侍都认得郡王,马上朝她行礼,眼中还有几许探究。朝堂上发生的事宫中一些内侍都听说了,他们不懂郡王怎么会去得罪正得宠的三皇子,若只是普通臣子间争宠倒也罢了,那位可是将来要当皇帝的,郡王难道会这般短视得罪将来的天子?

    会这样想的人不少,以至于吴莎这天在观政台办事分外顺利,大家都不敢大声说什么,一个个能专注手中的工作,就连三皇子也是,哪怕他中间曾停下来看了吴莎好几眼。

    吴莎忙完手中的事,不管天色如何便离开了皇宫,她过来是为了方便齐暄帝召见,既然齐暄帝不召见多半是认同了她所做的。

    庄氏那件事并没有查出不寻常的地方,齐暄帝只得那样算了,吴莎却不能这事情就这么过去。她和徐喻明商量之后,决定玩一次大的。

    若真的要查叶家,总能查出几条罪名,就是想要找到确切的证据不容易。吴莎并没有去查这些事,要是费心费力查到了齐暄帝不用,她岂不是白费工。所以她只查准叶司空一件小事,这件事非常隐秘,以至于让叶司空不得不怀疑那条帕子上罗列的事是不是也有证据落在了郡王手里。

    叶司空也猜测过这只是吴莎的虚张声势,但他不能冒这个险,这里面但凡有一条坐实,齐暄帝便随时能对叶家下手。叶司空投鼠忌器,最后只能吃个哑巴亏。他大概也知道这事的根源在哪里,哪怕咽不下这口气,也只能如此。

    回了府,叶司空便“病倒”了,他这一病似乎病得很重,他的儿子甚至接受了他病中的要求,把他外面的儿子记成了嫡子,把那位侄媳记成这孩子的养母。他并没有跟侄媳妇私通,只是看她可怜,让她帮着养他外面的儿子罢了。

    到了这里,郡王府与三皇子之间的事也了结了,可是很不凑巧的是,没过几天,三皇子在观政台被毒杀了,而这一天非常凑巧的是,徐喻明没有在。

    徐喻明天冷生病不上值是常态,这天也不是他第一天不当值,哪怕他并没有真的生病。他只是想看看齐暄帝的态度,暂时拉开一下距离,免得招来猜忌。齐暄帝知道他的性子,也由得他如此,只一时不知要怎么对三皇子,是抬举他还是找个由头斥责他。

    现在他不用烦恼了,三皇子死了。

    齐暄帝坐在殿中,脸色阴沉得可怕,尽管他并没有太喜欢三皇子的作派,但三皇子若是心思再深一些,真能装到底,他说不定会把皇位交给他。剩下的人里面,论以品性来说,他更喜欢六皇子,但六皇子要越过三皇子和五皇子还有二皇子并不容易,且当初二皇子禁足时,他把六皇子推了出来,也有扶持他的意思,但是秦家……秦淡泽是好的,秦家却不像样了些,他日说不定就是另一个石家。